“查理，你說她到底在想什麽？”

“誰知道。”

現在這兩個人正在書房找所有與齊古德有關的書，上次鄭日冉突然提出要了解齊古德的歷史，還不要單純的講述，導致這兩代王苦苦找了三個多小時。其實雖說辛苦，他們還是有所期待的，畢竟那次傑出的表現讓這些人對她刮目相看，說不定這次還會有什麽驚人的發現。

那麽此刻，那個小木偶在哪呢？她出人意料地在城堡到處走哦！還抱著個枕頭，左顧右盼的，好像在找什麽，但看眼睛，又像是無目的的走動。

“在找什麽呢？”四代王的聲音傳人她的耳膜，她停下來，沒有出聲。然而對於這種冷淡的反應，四代王可沒覺得是在自討沒趣，他對這個女孩太好奇了：真想，給她牽上幾條線，為我所用啊！他這麽想過。

其實，她不是不想回答，只是不會說話，這不，過了幾十秒鐘她才開口：“找，一個人。”

“哦？”本以為不會被搭理的四代王又精神起來，“在找誰呢？說不定我可以幫你，這城堡裏的人我都看得到。”

“你，不知道是誰。”

“哦？”她居然這麽肯定？不過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：連王都不知道的人，你一剛來魔國的人會知道嗎？“不是城堡裏的人嗎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不知道……不知道你在這瞎找什麽！四代王在房間已經忍不住笑了：她的表現太有新鮮感了！大廳的時鐘一圈圈地轉，她也跟著一圈圈地轉，也不看路，以至於前面的房間走出一個人她都沒註意，再加上她走路沒有聲音，存在感又太低，導致對方發現有一個人時已經晚了，後面我想大家都猜得到。

“不好意思，你沒事吧？”

“嗯……沒事。”她沒有立刻伸手，而是擡頭看了看那個人，隨後，像看到什麽奇觀一樣……不如說，像一件事終於結束一樣：“找到了。”

“誒？”

“你要找的就是他嗎？他是三代王哦！”四代王聲音再次響起。

“你找我嗎？”他握著她搭上來的手拉他起來，打量了一下，“你是查理帶來的非魔？”

“嗯。”熟悉她的人都看得出來，她的氣質變了，“能幫個忙嗎？”

雖然讓第一次見面的人幫忙很奇怪，不過這個女孩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找他也夠奇怪的，好吧，這個女孩做的事沒有哪件是不奇怪的。這麽想的不是我，是四代王，他已經幫忙答應下來了，所以他也沒法拒絕，“如果我可以的話。”

“我想知道齊古德三位王者的資料，你能幫我嗎？”

那雙深褐色的眼睛倐地犀利起來，仿佛能從這個單薄的身子中穿過去，“我記得，你是在‘找’我。”連語氣都變了，現在他的氣焰不在查理之下。

“我沒有找你，我在找你這雙眼睛。”

她不該這麽打擊他，現在他的大腦第一次感覺到麻痹，自出生以來，第一次：被看透了！她明明只是個非魔！他像獵豹盯著獵物一樣死死盯著這個女孩，然而不久他的眼神就亂了：現在已經沒有把握誰才是獵物了。即使是修養甚好的三代王，也沒辦法馬上接受這種事。

但該做的還是要做，誰讓它有王令撐腰呢？於是他拋給鄭日冉一個“我不信任你”的眼神，然而對此，鄭日冉深深嘆了口氣：“這不是我想做到的事。”

“但這是我的驕傲！”丁擲地有聲地說道。

“做到自己渴望的事是幸運的。”

“但是你出現了，我是不幸的！”

“因為不想做的事讓人覺得自己不幸，那麽我更加不幸。”

“不想做到，那為什麽要做？”

“事情也是我不想經歷的，但我沒有辦法。”

“你還有其他方法，你有很多選擇。”

“我沒有其他選擇，這並不是一個方法。”

“那麽……”

“你們給我適可而止！”從剛才到現在，四代王一直在聽他們兩個在這跟辯論似的交談，一開始還清醒一點，但這兩位話題的發展方向越來越難以捉摸，索性一聲令下：反正我也聽不懂，那你們也不能說，作為王可不能讓下屬得意！這算是他的小性子吧，反正對治國沒什麽影響，“好了，丁，快去做你該做的事！”這句話還包含著一種不服來戰的感覺：叫你得意，叫你得意，別忘了我才是王！

丁走後，鄭日冉轉身去了書房，查理他們已經把書都找全了，滿滿一桌子的書，按照她的要求，但凡涉及到齊古德的，只要有一句話就被找出來了。這次她很安靜，讓上次飽受問題折磨的查理大大松了口氣。過了一段時間，她的眉頭越來越緊。

“你要的東西。”一小時後，丁把一撻寫得密密麻麻的紙丟在她面前，而查理和丁，這兩位和他朝夕相處的人比起他出現在這裏的理由，更在意他的態度：丁很少，應該說他們還沒見過丁對誰這麽冷淡，與其說冷淡，不如說是一種公然的敵意。於是查理小聲詢問，但他只說了句“不必擔心。”

“我貌似哪裏弄錯了，”她合上書，“我要齊古德二代王的資料。”

這種要求，就算是能力再強也差不多該崩潰了：好歹是我們辛辛苦苦找完的，才看了幾本就放棄了？好吧，好在這次有三個人，多少能快一點。但是！最受不了的是，十分鐘後，當他們好不容易找到幾本相關的書之後，這個家夥有飄來一句“不用了。”

三個人，一齊，露出一副“你在耍我們嗎”的表情。但是對人偶做表情貌似沒什麽用，現在她的目光正鎖定在丁帶來的資料上，之後，她無視那三位的五官，提出要再去一趟齊古德。在一邊目睹了一切的四代王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笑聲了。

這次的齊古德比上回更加不堪，連殘存的綠都沒有了，因為冀魯的原因，人民連皇室都難以信任。查理帶她直入王宮，守衛無意阻攔，首先，他們攔不住，查理的實力可是不可小覷的，；其次，攔了也沒有什麽用，八成鬧到最後他還是得進去；再有，那個女孩，他們還心有餘悸。總之出於種種原因，只是有個人進去通報了一下。

“您有事嗎？”皇室成員出於禮儀出來迎接，查理回頭看著鄭日冉。

“嗯……”又是這種狀態，早該想到事先和她交流一下的，起碼能代答一下，省得在這浪費時間。

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，發現冀魯是假王子的，就是你吧？”雖然冀魯冒充王者罪不可恕，但這個讓齊古德人民對王產生懷疑的女孩，對他們來講更加令人生厭。

“嗯。”她的情緒貌似是調整好了，“我想，見一下冀魯。”

“抱歉，我們不能讓你見他。”

她的眼中，散發出一種輕蔑的笑意，嘴角的弧度讓人不禁退步，隨後，她閉上眼睛，以一種極度自信的語氣說道：“如果，這樣呢？”

這話讓所有人屏住了呼吸，警惕著這個突變人偶的動靜，連查理也擔心她會做出什麽極端的事，然而……一分鐘過去了，她沒有動，在蓄力嗎……兩分鐘過去了，她還是沒有動……三分鐘過去了，有些人按捺不住，想先下手為強，被幾位長者攔住了，說不可冒然行事……四分鐘過去了……五分鐘……六分……十分鐘過後，所有人都懵了……懵了，她到底在幹什麽啊！拖時間嗎！

“餵！你到底在幹什麽啊！”一個人上前質問，查理見這種狀況，認為除了帶她離開沒別的辦法了。

“差不多了。”她這麽說。

“誰會信啊！”

不對勁！她的心情……不對，應該是整體的感覺，包括在意的東西，竟然都改變了！竟然，變成了一個深愛齊古德的人！這怎麽可能！她的實力，我是認可的，但我不會選擇不喜歡這個國家的人，但是現在，她的心情，明顯是愛著的，所以作為王的選擇者，我只能去做。

“王冠有反應！”一個人慌慌張張捧著裝有我的玻璃櫃沖出來，裏面的我在發光：深愛著這片土地，有足夠的能力，她做到了。

我，在眾人疑慮的眼神中，將自己與她的距離拉近，而她，像預料到這些一樣，微微低下頭，直到感覺到頭頂的變化。

齊古德四代王：鄭日冉。載入史冊，這不可能，但這確實發生了，“現在，我能見他了嗎？”

這次的答案就不可置疑了。很快，面黃肌瘦的冀魯被壓到了她面前，一身破爛的灰白布衣讓他更顯落魄，那雙眼睛已經像死亡一樣麻木了。在被帶上來之前他已經聽人議論過，說四代王出現了，當他聽到有人打開牢門，能想到的只有：自己的死期到了。他沒有看任何人，也就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何等人物。

她很平靜，俯視著跪倒在身前的人，又開始了一段歷史的陳述：“2982年，大批平民潛入基普泰……”

這聲音、這語氣，讓這個本打算什麽都不在乎的人猛地擡起了頭，若不是周圍的人及時阻攔，恐怕他的眼睛中就會有一個人偶變得千瘡百孔，“你還想幹什麽！你毀了一切！你還不滿足嗎！你到底要把我逼到什麽地步……”

她沒有讓任何人阻攔他的聲音，我感覺得到，她有讓這謾罵停止的方法，“其中，特別記錄了一個少年，一個橘色頭發和眼睛的少年。”

他的動作慢下來，她笑了一下，“在那次行動中，因為有些人的失誤導致那些人陷入包圍中難以脫身，那位少年沖出隊伍，吸引了敵軍的註意，才讓計劃得以順利進行。”

“呵！你覺得可能嗎？在這之前……”

“他犧牲前說過一句話：‘我保護了你喜歡的國家，像他一樣。’”

“什麽！”他觸電般地睜大了眼睛，她沒有理會。

“2981年，那個少年多次覲見王被阻攔，後來報出一位皇室的名才引起王的註意，隨後在王面前提出這個計劃，並自行情願，理由是：他要保護這個國家，讓重要的人平靜的生活。”

“不可能！不可能！”淚水在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眶中不停打轉。

“2982年，一位皇室對那位少年說，‘吉卡，我不會讓你像他一樣犧牲的，不會再讓你經歷像他一樣的事了。’而等那位皇室離開後，他握拳答道，‘我也不會讓你失去深愛的國家的，原諒我。’”

他已經說不出話了，淚無聲地流著，其餘的人都在思考，因為除了查理和當事人冀魯，沒人明白她在說什麽。

“2981年，二代王向那位提出計劃的少年下令，不讓他因為他求情的人而消失。”敘述完畢，她的頭上揚幾分，以一種驕傲的態度諷刺道：“明白了吧？話說這明明是自己國家的書，你都不看嗎？”

跪在地上的他，沈沈地低著頭，地板上化開幾個水點，隨後就風幹了，她沈默，眾人也跟著沈默，幾分鐘後……她的感情，又變回之前的樣子，變回那個對這片土地毫無好感的非魔。那麽，這種時候，我的使命，就是……

她接到了，用那雙冰涼的手，準確無誤地……好涼啊！像人偶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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